芥子须弥

芥子须弥

（佛家时空观之二：空间篇）

按语：本文是对佛家时空观的直观阐述，笔者在此无意引发对科技与宗教、唯物与唯心、客观与主观的争辩。部分资料来源于“佛教天地”。

时空观，在科学上属于理论物理学的范畴。从第一代物理巨匠牛顿的经典力学理论，到第二代物理巨匠爱因斯坦的“狭义相对论”（Special Theory of Relativity）和“广义相对论”（General Theory of Relativity），现代的科学时空观日趋成熟。

时空观其实也是哲学研究的范畴，古今中外的各种思想、文化、宗教对此均有表述。在此，笔者谨辑录佛家的时空观，本文是“空间篇”。

引语

佛教的时空观认为，时间是“竖穷三际”，贯通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三世，是无始无终的；空间则是“横遍十方”，延伸至此方世界、他方世界、十方世界，是无量无边、无穷无尽的。

人类皆有自己的生活空间，包括心外空间与心内空间。

心外空间是指我们生存的外在环境，譬如居住的房舍、活动的场所，甚至于自然、星系、宇宙等。

心外空间是无限广阔的。现代科技高度发达，美国人已率先漫步月球，并将在不远的未来（预计2020年前后）登陆火星。但是在太阳系之外广袤的宇宙空间中，还有其他多如恒河沙数的星球，人类尚知之甚少，太空探索道远任重。

佛家强调人应更注重心内空间的修养，也即保持心胸的豁达与开阔。

芥子纳须弥

“须弥”，由须弥山转借而来，喻指极大的空量。

佛家认为，宇宙由无数个世界所构成，须弥山是耸立于一小世界中央的高山。据《立世阿毘昙论·数量品》卷二记载：“须弥山周遭为须弥海所围绕，高为八万由旬（注：“由旬”为长度单位），深入水面下八万由旬，基底呈四方形，周围有三十二万由旬，继之为八山，山与山之间，隔着七海”，由此转喻为极大的意思。

“芥子”，原是芥菜的种子，颜色有白、黄、赤、青、黑之分。芥子的体积很微小，借喻为极小之物。

《北本涅槃经》卷二云：“佛出世之难得，犹如芥子投针锋”。因为芥子与针锋均为极微小之物，因此以“芥子投针锋”来比喻极难得之事。

“须弥藏芥子，芥子纳须弥”一语，禅宗用来表示超越大小、高低、迷悟、生佛等差别见解，而达于大彻大悟、融通无碍的境界；华严宗用来表示华严境界中不可思议的“法界之显露”，意思是说法界的体性广大不可思议，无所不包而大小无碍，因此即使以须弥山放入一芥子中，须弥山不缩小，而芥子也不膨胀。这种“大小无碍”、空量大小可以相容的思想，为佛学所特有。

微尘容虚空

“微尘”是眼根所取最微细的色量，诸经论中每以“微尘”比喻量的极小。

小乘佛教如萨婆多部认为，构成宇宙最基本最细微的元素叫做“极微”，也就是物质分割到极小不可分的单位，称为“极微”或“微尘”。

《大毘婆沙论》卷一三二云：极微虽然没有长短方圆等形状，也没有青黄红白等色彩，非肉眼所能看得见，但是极微确实为一实质存在的色法，一切物质均由极微所组成，因此极微在虚空中占有一定的方位空间。

《俱舍论》卷十二云：以一极微为中心，集合上下及四方等六方的极微而成一团，称为微尘。合七极微为一微尘，合七微尘为一金尘，合七金尘为一水尘，合七水尘为一兔毛尘，合七兔毛尘为一羊毛尘，合七羊毛尘为一牛毛尘，合七牛毛尘为一隙游尘量。这个隙游尘飞散在空中，就是我们肉眼所见到的色尘。其逐次增加的数目，如下所列：

微尘 -- 七个极微；

金尘 -- 四十九个极微；

水尘 -- 三百四十三个极微；

兔毛尘 -- 二千四百零一个极微；

羊毛尘 -- 一万六千八百零七个极微；

牛毛尘 -- 十一万七千六百四十九个极微；

隙游尘 -- 八十二万三千五百四十三个极微。

如此，则极微的渺小，实在令人惊叹。另外，极微集合形成物质之时，至少必须具足“地、水、火、风”的四大，以及“色、香、味、触”的四尘，才能形成。

“虚空”，依《大乘义章》卷二说：“虚无形质，空无有碍，故曰虚空。”

《宗镜录》卷六举出如下的虚空十义：

无障碍义：虚空虽然遍一切处，但是绝不障碍任何一个色法。故《大毘婆沙论》云：“虚空无障无碍，色行于中，周遍增长”；

周遍之义：虚空遍满一切，无所不至；

平等之义：虚空无有简择，一切平等；

广大之义：虚空广大，无垠无际；

无形相义：虚空无有形状相貌；

清净之义：虚空恒常清净，无有垢染尘累；

不动之义：虚空恒常寂止，离一切生灭成坏之相；

有空之义：虚空将一切有限量彻底消灭；

空空之义：彻底否定一切自性和摧毁一切空执；

无得之义：虚空无可取得，无可把捉。

在一般人的观念中，微尘是极其渺小的质量。相对而言，虚空是广大无边、不可测知的空量，两者是不能互相比拟的。但是，若以佛法的观点来看，微尘不算小，虚空不算大。因为佛说一微尘中有无数刹（一刹即为亿万太阳系），无数刹中有无数佛，每一佛身各毛孔中又有无数刹。由此，刹中佛身、佛身毛孔、毛孔中刹，层层嵌套，无穷无尽。

鉴于此，空量的距离，近不在眼前，远亦不在天边。从一粒微尘中，可以看到三千大千世界，这粒微尘就是一个虚空，故谓“微尘容虚空”。

结语

“大厦千间，夜眠不过八尺”。外在的虚空世界，一个人穷其一生，所能获取或到达的，只不过如微尘般大小而已。所以人对于心外空间不必过于去争占，重要的是必须去开拓心内空间。

佛经云“心包太虚，量周沙界”，意思是人的心内空间比心外空间要大得多。俗话说“宰相肚里能撑船”，一个人心内有了宽阔的空间，就能包容宇宙虚空，就能如大海容纳百川，不捐细流；如泰山承受土壤，不辞寸屑。

心内空间的广阔，将带给人终极的幸福。